第十六章

　　盯梢儿者这时清醒了一些，看着萧秉权，装作害怕道：“大爷，俺没跟你们啊？！这路没说不许俺走啊！”他嘴里说着话，眼睛死死地盯着萧秉权手里的枪。

　　萧秉权冷笑道：“一走几十里都跟我们是同路，这也未免是太巧了，二牛，搜搜他！”

　　二牛手里握着匕首，手心里有点儿冒汗，这还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拿刀子对着人，心里是着实紧张了一阵，可一想自己是跟着表哥出来，还担当着保护的责任，心里又松快了一点儿，镇静了一下，现在听表哥说让自己搜这个人，他就答应了一声，依旧是右手握着匕首，左手就在盯梢儿者身上摸了起来。

　　盯梢儿者一听萧秉权让二牛搜自己，心里一下害了怕，他想跑，可前面有一支枪，后面被匕首顶着，他是想动却不敢动，二牛却三下两下从他腰里先搜出一支单打一手枪，随后又搜出一把短刀和七八粒子弹，二牛没客气，枪和短刀别进腰里，子弹则装进了裤兜。

　　萧秉权看着盯梢儿者，笑道：“走路的老百姓会带手枪和刀子？”

　　盯梢儿者嘴硬道：“这一带现在不太平，你们手里不也有家伙吗？”

　　萧秉权道：“你别嘴硬，说，你到底是干什么的？是谁让你跟着我们的？！”

　　盯梢儿者依旧顽固道：“俺就是走路的，你说的，俺不明白！”

　　萧秉权急着赶路，有点儿不耐烦：“我再问你一次，你是谁派来的？如果不说，我们就把你绑在这里，让你夜里喂蚊子！”

　　盯梢儿者牙一咬：“俺不是谁派来的，俺看你们倒像土匪，你们放了俺！”他嘴里骂着，眼里同时露出了凶光。

　　萧秉权感觉很难短时间内问出什么来，就不想耽误时间，其实不用问，这人十之八九就是刘怀仁之类派来的，所以他就对二牛命令道：“解下他的裤腰带，……”

　　二牛一下子就明白了萧秉权的意思，不等萧秉权把话说完，他左胳膊向前一探，摸着盯梢儿者的裤腰带头儿，不等盯梢儿者反应过来，他一下就把盯梢儿者的裤腰带解了下来。

　　盯梢儿者在枪口的威逼下反应有点儿慢，等他刚要做出反应，二牛已经解下了他的裤腰带，见他想动，匕首一挺，喝道：“动，敢动就扎死你！”

　　盯梢儿者一哆嗦，赶紧抓住自己要向下掉的裤子，二牛手里的匕首就扎着了他的肉，他赶紧嚷道：“不动，不动！”二牛趁这机会，匕首收回来别进腰里，右手用力一拧，先把盯梢儿者的右胳膊拧过来，用裤腰带绑了一下，又把他的左胳膊拧过来，跟右胳膊一交叉，结结实实就把盯梢儿者的两条胳膊绑了起来。盯梢儿者的裤子就掉到了地上。

　　萧秉权看他老实了，就又问了一次：“说，谁派你来的？还有同伙没有？”

　　可这盯梢儿者除了一再声称自己是赶路的，带着枪是为了防土匪，除了这些，他是什么也不再说。

　　萧秉权看着越来越向西的太阳，无奈地叹了口气：“既然你不说，我们也只好把你丢在这里喂蚊子了！”

　　盯梢儿者不吭声，眼里却露出恶毒的光芒，萧秉权叫着二牛道：“二牛，既然他不说，咱们就走吧！”

　　二牛也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，见表哥这么说，就嗯了一声，萧秉权怕盯梢儿者腿没绑住还能跟踪自己和二牛，眼睛四外瞧了瞧，见前面不远处有个半人深的土坑，就推着盯梢儿者道：“走，到前面去！”

　　盯梢儿者这方面的经验也很丰富，看萧秉权眼光落到前面一个土坑里，就明白了萧秉权的意思，挣扎着不肯去。

　　萧秉权手枪向腰里一插，刷拉撕下他一块衣襟。右手抬起来捏住他的腮帮子，左手里的衣襟一团，看着他的嘴巴张开，团好的衣襟就塞进了他嘴里，同时叫着二牛：“二牛，来，跟我把他架过去！”

　　二牛哎了一声，看萧秉权架起那人的右胳膊，自己上前就架住了那人的左胳膊，萧秉权看着盯梢儿者最后问道：“你说不说？”

　　那人却挣扎着表示没的说，萧秉权一狠心，招呼了二牛一声，两个人架着盯梢儿者就奔了前面那个土坑。

　　土坑离他们不过七八步远，也不算深，一个大人如果手脚灵便，从坑里爬上来是绝不会费什么事，但绑着手就不好说了。好在这里是大路，白天走的人很多，只是这时天快黑了看不到什么人，萧秉权本也无意要这个人的性命，只是不想他再继续跟着自己两个人，一会儿如果有赶夜路的，说不定就能放了这盯梢儿者。

　　到了坑边，萧秉权看盯梢儿者还是不想交代，也就不再废话，跟二牛两个人稍稍一用力，就把盯梢儿者扔进了土坑里。

　　从盯梢儿者身上搜出来的单打一和短刀，二牛刚才都别在了身上，返回身又到高粱地里找回来自己的锄头，萧秉权招呼他道：“走吧，二牛！”

　　二牛高兴地应了一声哎，几步追上萧秉权，两个人又看了一眼盯梢儿者，看他还是一点儿想说的意思都没有，两个人就大踏步地走了。远处的村庄里，许多人家的烟囱里冒起了炊烟，萧秉权就对着二牛说了句：“二牛，咱们得加紧赶路了！”

　　二牛应了声是，两个人的脚步就快了起来。

　　萧秉权的手枪，二牛这一阵经常摆弄，这支单打一更是很简单，萧秉权走着路就把二牛教会了怎么打，怎么装子弹，要不是怕旷野地枪声有点儿响，二牛是真想放一枪。萧秉权看着他，笑道：“好了，二牛，这枪你也会使了，以后你就拿着用吧！”

　　二牛把锄头换了一个肩膀，同样笑着道：“以后再跟您出来，俺就不用扛锄头了！”

　　萧秉权咧嘴一笑，两个人就又走出了四五里地，天眼看着就黑了下来。

　　十 被人打了一黑枪

　　二牛和萧秉权正向前赶路，猛然见前面大路旁，黄昏的朦胧中，几棵大树后，有一个人正探头探脑地向自己这边张望，瞧那鬼鬼祟祟的样子，两个人就觉得那人多半不是好人，那里正好是他们要去的小王庄的三岔路口，向南拐就是去小王庄，那人一看萧秉权两个人过来了，身子一闪，很快就不见了。

　　萧秉权和二牛两个人警惕地盯着那几棵大树走过去，却没发现什么异常，树后也没见其他什么人，只有一眼望不到边的青纱帐在风中摇曳着，看看天，再有最多一顿饭的时间天就会完全黑下来，萧秉权掐着手指头道：“二牛，咱们还得抓点儿紧，还有差不多十里路！”

　　二牛笑着说了声：“没事儿，表哥，十里地，一会儿就到！”

　　萧秉权抬头看看天，指着二牛肩上的锄头问道：“用不用我替你扛一会儿？”

　　二牛把锄头换了一个肩膀，笑道：“这还用的着别人替？！就像根烧火棍！”

　　萧秉权哈哈一笑，两个人脚下就走的更快了。

　　刘怀仁第一次给北平的日本特务机关写报告说想除掉萧秉权时，北平的日本特务机关觉得还不是除掉萧秉权的时候，就没有同意，可随着日本侵略者的野心膨胀，日本特务们觉得萧秉权对他们的威胁有点儿大了，一个月前，日本特务机关长给刘怀仁下了命令：首先尽量动用刘怀仁在当地的政府关系，名正言顺地除掉萧秉权，如果不行，就找个偏辟的地方干掉萧秉权，只是要做的干净些。别让人怀疑到后面有日本势力。